對阿嬤的回憶

對阿嬤的回憶
明天要去看阿嬤的棺木並檢骨,移到另一個位置,也會打開看來讓家屬看整個屍體的狀況。
小時候去看我爸爸的阿嬤屍骨時,我還不是很敢看,那時候年紀還很小,很怕看到骨頭。
由於這種害怕的心情一直存在我的心裏,以致於每次親人的骨灰等,我都會選擇要看。
最大的原因是這種害怕驅駛我去克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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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我知道要去看阿嬤的骨骸時,我一直在回想過去和阿嬤相處的點點滴滴。
這是一種一直伴隨兒時回憶的畫面。
我記憶中,和阿嬤最初的記憶是躺在嬰兒床上,然後看著阿嬤,對阿嬤伸出左手動來動去,很驕傲的對阿嬤說:「阿嬤妳看,我的手會動喔。」
阿嬤很開心的笑著對我說:「真的,好棒。」
為什麼我會記這麼清楚的原因是,這句話是我在腦海中想很久想出來的。

我還記得,在七八歲的時候,很討厭阿嬤,因為她會一直管我,不過這也是極短暫的時間。

我還記得,很小的時候,阿公開車,阿嬤坐在後座,餵我吃飯,就是要一邊開車一邊讓我開心的吃飯。

我還記得,當兵的時候,阿公開車載著己經中風行動不變的阿嬤來營區看我,我家人都很喜歡來看我住在那個營區、在那裏生活。

我還記得,阿嬤常帶我去巷口的乾麵店吃麵,然後把麵條捲在筷子上,親自餵我吃一口口的麵。長大後,我偶而也會把麵條捲在筷子上,送到自己的嘴巴裏,紀念阿嬤餵我吃飯的回憶。

我還記得,阿嬤阿公帶我去爬山,沒有爸媽在身邊,他們總是告訴我,上山容易下山難,有一次我下山特別快,就是要證明這句話是錯的。

阿嬤第一次教我打死結、活結、教我綁東西。那時候,我很認真的聽,以為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。

有一次我一直跑去偷吃冰箱切好一塊塊的西瓜,阿嬤後來很無奈的對我說,西瓜吃太多會死掉你知道嗎??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晚上就會死掉了,很難過很難過的去找爸媽道別,結果媽告訴我那是騙人的

我還記得大學畢業後,工作一直不順利,因為我無法加班的關係,工作常常更換。後來考上高考,我在阿嬤的病床上,告訴阿嬤我考上公務人員(台語),插呼吸器己經沒有辦法說話的阿嬤,對我比出一個大拇指,表示很讚,我把耳朵靠過去阿嬤的嘴巴,阿嬤透過呼吸器和插管,用很微弱的聲音說:「很棒(台語)」。我心想阿嬤心裏終於不用擔心我工作上的問題。
(補充說明:我個人無法忍受時間被無條件的讓資本家、企業家剝奪,畢竟這世界每個國家的錢是一直在印一直在印,而人一生的時間有限,用時間換取微不足道的收入,很不明智。所以我無法無條件加班。)

在阿嬤生命中最後十三年行動不便的過程中,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瘦、越來越瘦。雖然我沒有一直陪在她的身邊,但是每天放學還是和阿嬤聊上幾句,媽媽告訴我,要多和阿嬤聊天,阿嬤每天只能待在客廳和床上,看我去上學後,就很期待我回家。

印象最深刻的是星期六日,阿嬤就一直期待我推輪椅帶他去廟裏拜拜、晚上放學推輪椅帶去公園轉幾圈。但是我常常星期六日不在家,都在外面玩或是讀書,或許我心裏並不想回家,可能內心裏看到阿嬤這個樣子心裏會難過。

阿嬤往生的那一天,被緊急叫去醫院,我爸要我們進去病房握握她的手,那一次我握阿嬤的手,就真的是冷冷冰冰的,和平常不一樣了。阿嬤的表情很放松。不再愁眉苦臉,不再對自己的身體抱怨。

阿嬤往生的那一天,我當然也沒有哭,因為這一天,大家心裏都有準備。
阿嬤最後幾年的身影一直在腦海中,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。
我想,明天看到阿嬤,會更有感觸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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